幽白的月光下,绝美的白衣男子抱着昏迷中的女子,面无表情地往外走。

“三皇兄跟三皇嫂的感情正好呐!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看透三皇兄,却没想到呐……”宇文勋右手握着拳,撑着腮帮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宇文辙,“三皇兄,你说咱俩这一局算不算我赢了呐?”

“本王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跟四皇弟赌过局。”

宇文辙不冷不热地说道,漆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冷漠却无波。

若是普通人得知一直被自己当做最大劲敌的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基本都会恼羞成怒,然而宇文勋却并不生气植。

“那就我当三皇兄你怜惜我,故意让弟弟我呐!”他笑嘻嘻地看着宇文辙,“不过,三皇兄呐,弟弟我嘴巴一向不严实呐,万一说漏嘴把三皇兄武功高强的事情给漏出去呐,三皇兄可别怪我呐!”

这话听起来像是在讨好宇文辙,可字里行间却透露着明显的威胁气息堕。

“为兄自然不会怪你,四皇弟到时候也别怪为兄丢三落四,不小心把你和御史大夫多年的书信给弄丢了。”宇文辙的声音淡淡的。

宇文勋一愣,自己和御史大夫之间的事情一向很隐秘,他怎么会知道?

“三皇兄说笑了呐……”

宇文勋一脸平淡地说道,他觉得这事宇文辙顶多是怀疑,只要他没证据,他自然不可能承认。

“崩雷,把书信拿给四皇子瞧瞧,免得他觉得是在跟他开玩笑,没有诚意。”

宇文辙话音刚落,崩雷便捧着书信过来。

宇文勋一惊,竟真是他和御史大夫的通信。

他写的信怎么会到宇文辙手里?

难道说送信的过程中出了问题?

不可能啊!那几个人都是自己的心腹!

而且如果送信过程中除了问题的话,他怎么可能会收到御史大夫的回信呢?

难道说……

宇文勋心里一紧,不敢继续往下想!

“三皇兄呐,你我兄弟情深,你把书信弄丢了不要紧,只要别给父皇和二皇兄捡取便行呐。”

他扬唇微微一笑,一脸和煦地看着宇文辙。

景帝一向最恨结党营私,若被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可不若不结党,如何壮大自己?

宇文勋一直觉得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这个三皇兄,藏得真不是一般的深啊!

“当然三皇兄你也可以放心呐,小弟我已经不再是童言无忌的小孩了呐,我一定会把爱乱说话的习惯改掉的呐!”

宇文勋笑眯眯地看着宇文辙,告诉他只要他不告发自己,自己也不会把他会武功的事情泄露出去。

宇文辙嘴角一勾,那双漂亮的眸子深不见底,轻轻道一声:“合作愉快。”

然后,他便消失在无边无际的夜色之中了。

“主人,璇璇怎么办?”

林阮眉心紧蹙,现在他们的事情宇文辙已经知道了,以宇文辙的性格肯定什么都做得出来,璇璇又要受苦了……

看着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宇文勋拍了拍她耷拉下来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

“小林呐,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呐?”

“主人说笑了。”

林阮虽然早已习惯宇文勋不按牌理出牌,但他突然来这么一句,还是让她懵了。

“呐——你太单纯了吧?你想想我三皇兄是什么人呐?咱们试探他这么多次都没成功,为何唯独这次就成功了呐?”宇文勋问林阮。

他的话让林阮陷入沉思,秀眉微微松开,漆黑的眸子里露出了几分不敢置信。

“难道是因为璇璇?”

宇文勋挥了挥衣袖,道:

“一个男人能为女人不顾自己隐藏多年的秘密,她在他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你还想不明白吗?……呐?”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语气词没用对,他又画蛇添足般地加了一个“呐”字。

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是这样的吗?

林阮默不作声地陷入沉思……

***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天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仿佛一颗颗散落的宝石。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发出“沙沙沙”的声响,在宁静的夜显得特别明显。

屋内,一盏青灯,轻轻晃动。

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床边,他绝美的五官精致得仿佛一副画,此时此刻,他正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女子。

“小璇璇怎么会惹到连城流觞的?”

薛进画给周璇把完脉,抬头,不解地问道。

嗜血魔君手下无活口,他想杀的人从来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薛进画不解的是,

周璇好端端的怎么会和连城流觞牵扯到一起。

“宇文轩。”

宇文辙淡淡地说出这三个字。

“我没听错吧?如果是你把小璇璇送到连城流觞手里我倒可以理解,毕竟你和周家有着深仇大恨!可是宇文轩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算起来他还是小璇璇的表哥,就算没什么交情,也不至于对自己的表妹下这样的毒手吧?”

薛进画表面上看起来是为宇文旋的行为感到忿忿不平,可是他的眼神却十分暧昧地看着宇文辙,那样子分明在说——人家亲表哥都要置她于死地了,你这个仇人竟然还不顾一切地救她……

小辙辙,你还说自己没动心……

宇文辙被薛进画暧昧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冷冷地回他一个杀气腾腾的刀眼。

“说重点。”

他指的是她的身体状况。

薛进画识相地收起不正经的表情,道:

“她本来是伤得很重,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恢复不过来的,不过幸好有人及时将真气灌输给她,及时替她做了修复!不过强灌真气对输出者损耗极大,不但要花很多才能恢复,而且就算恢复了,修为也会折损……谁会做这么损己的事情呢?”

如果不是因为她体内的真气属阴,他还以为是宇文辙做的呢。

宇文辙没有回答,他不冷不热地看了薛进画一眼,用眼神驱逐他。

“利用完了就甩,真无情!”

薛进画不满地嘀咕一声,抱着药箱,恋恋不舍地看向床上的周璇。

呜呜……

不想走怎么办?

他还想留下来看戏的!

“要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凉拌了喂狗吗?”

宇文辙不咸不淡地说道。

薛进画虎躯一震,他知道宇文辙不是在开玩笑,这家伙没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于是,他二话不说地抱着药箱遁了,心里默默地幽怨:不就是多看了小璇璇一眼而已吗?需要这么凶吗?醋劲这么大!有本事以后别找我看病!哼——

***

夜愈发深了。

窗外,雨声淅沥,将无声的屋内衬得愈发宁静。

周璇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漂亮的小脸苍白毫无血色,那双一向灿若星辰的眸子轻轻闭着,呼吸平缓而又虚弱。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好看的眉心紧紧蹙着,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

宇文辙伸出修长的手指动作生硬地刮刮她瓷白的小脸,小声地问道,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此时此刻,他的声音温柔得仿佛可以滴出水来。

“阮阮……阮……阮……”

她不断地呢喃着,反反复复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宇文辙好看的眉微微一蹙,表情是深不可测的平静。

他细心地发现除了阮阮以外,她还会念另外两个字,他凑过去,听了很久,才听出来。

“慕……容……慕容……”

慕容莫问吗?

宇文辙黝黑的双眸一下子就眯了起来,薄唇一抿,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双手握成拳,紧紧的,仿佛随时都要爆发一般。

可床上那人完全没有觉察,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声音却愈发清晰了:

“慕容……慕容……”

“周璇,你敢再喊一句,本王撕烂你的嘴!”

某人咬牙切齿,很幼稚地冲着昏迷中的人儿吼道。

“慕容……”

周璇仿佛故意和他作对一般,将声音喊得更加清晰了。

宇文辙被气得直跳脚,如果不是因为清楚她在昏迷,他肯定毫不犹豫冲上去掐她的脖子了。

周璇,你吃本王的,住本王的,居然敢想着别人!

而且还是在昏迷的时候!

人在昏睡的时候是骗不了人的,这个时候反应出来的往往是最贴近心灵的……

想到这里,宇文辙的脸绷得更加紧了,他突然有些挫败地看向那个昏迷中的小人儿,喃喃道:

“他,有那么好吗?”

这个他,指的是慕容莫问。

屋内静悄悄的,回应他的是她平稳虚弱的呼吸声。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起身,正欲离开。

“宇文辙……”

他顿下脚步,她醒了吗?

转过头,发现她依然还在梦中。

她也会梦到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