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国

南梁城

天空阴沉沉的,满城的木棉花花团锦簇,仿佛一团团红色的彩霞,同阴暗的天空形成鲜明的对比。

繁华的街道上,一个脏兮兮的素衣女子悲痛又凄凉地跪在地上,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轻轻擦过,她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朵红彤彤的木棉花,被风吹落在她孱弱的肩头。

女子低头,将它拿起,小心翼翼地插在地上那副尸体上丰。

尸体已干瘪,毫无温度,用草席裹着,风吹动,带来阵阵恶臭,同那妖冶的木棉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娘,您生前一直想要一把簪子,阿琳不孝,买不起,这朵木棉您将就戴着吧。尽”

那女子浑身都脏兮兮地,一头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她黑乎乎的脸,她的身侧插着一个牌子,赫然写着:

卖身葬母。

大抵是没什么文化,那字写得歪歪扭扭的,非常丑陋。

南梁城繁花似锦,马路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然而人们对跪在地上的女子并不感兴趣,偶尔有人停下来,观望,却见那女子一脸脏兮兮的,便也失了兴趣……

卖身葬墓,成功的大抵只有那些秀丽的美女,像这种乞儿是不会有人感兴趣的。

“轰隆隆——轰隆隆——”

一道惊雷,女子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大雨已经哗啦啦地从天空中砸了下来,落到地面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吹落了一地的木棉。

春雨寒凉,女子冷得下意识地发抖,然而她知道,该做的戏还是做足的。

她跪在地上,一脸爱上地看着“母亲”。

雨一直下,冲刷着尸体,有不明的液体从尸体上面流出来,非常地恶心,恶臭不休,人们避而远之。

女子低头,绝望地哭了起来。

一双漂亮的眼睛孤独而又无助,灼热的泪水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了一起。

“永安,你们一个把她敛了吧。”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哗啦啦的雨帘中响起,有个男子不知道何时来到她面前。

“多谢公子!”

女子说完之后便“咚咚咚——”地磕头。

“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那是一个极其俊美的男子,轮廓优美,五官精致,眉目如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子的英气。

他静静地站着,低头看她,隔着倾盆大雨。

雨落到他身后的木棉花上,被打散,溅开来,好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美丽而又莹润。

跪在地上的女子已经湿透,雨水顺着她凌乱的头发一颗一颗滴下来,狼狈不堪。

“秋菊,扶这姑娘起来吧。”

男子轻轻地说道。

秋菊连忙走上来,将那狼狈不堪的姑娘扶起来。

两个时辰之后,雨停了。

木棉花火红的花叶上滚动着透明的水滴,非常漂亮。

南梁城外添了一座新坟。

女子狼狈地跪在坟墓面前,轻轻地磕头。

“娘,您好好安息吧!”

她一下一下地给母亲磕头。

“姑娘,相逢即是有缘,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你好好过日子吧。”

秋菊拿了一锭银子,递到女子手里。

“不……我不能收!”

女子不断地摇头。

“我是卖身葬母,你们已经安葬了我母亲,我怎么还能收你们的银子呢?”

对她的坚持,秋菊抿唇一笑,不顾她的反对,把银子赛到手里。

“拿着吧!我们主子不差这么点钱。”

说罢,秋菊便转身走了。

女子见她要走,连忙跟上去。

“姑娘,你跟着我干嘛?”

秋菊走了几步,感觉身后有人跟着,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我已经卖身给你们了,自然要跟你们走。”

女子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秋菊。

“姑娘,不用的。”秋菊摇了摇头,“我家公子为人温善,他每年帮助的人数不胜数,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意思而已。你不必介怀!”

“那怎么行!古人云受人点滴当涌泉相报……”

“秋菊,快一点,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呢!”

永安在马车上催促道,秋菊见状赶紧上了马车。

马车在泥泞地道路上行走,因为下过雨的关系,道路泥泞,走得便不快。

天空中出现了彩虹。

赤橙黄绿青蓝紫……衬着妖娆的木棉,非常漂亮。

“主子,她还跟着我们,怎么办?”

永安在马车外面问道。

“她?”

凤无尘一顿,似乎有些不解。

“就是那个卖

身葬母的姑娘。”永安解释道。

“哦。”男子的声音平静无波,“去打发了她。”

“秋菊下去说过好几次了,可她不肯,硬说是卖身于公子了,要跟着公子一生一世,报答公子……”

报答他?

凤无夜温润的眉宇微微一顿,倒没说什么,下意识地伸手,掀起帘子,朝着外面看去。

此时彩虹已经消散,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阴沉沉的,风呼啦啦地吹着。

女子瘦弱的身子在泥泞的道路上磕磕绊绊地行走,那张满是污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那种是一种几近乎执着的倔强。

隐隐中,凤无夜好似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漆黑的眼中闪过一丝怜惜。

“她一个姑娘家这样跟着我们的马车着实不妥。”

凤无夜环顾四周,见四周空无一人,风越刮越大,好似随时要将那姑娘卷走一般,天空铅云低垂,仿佛随时就会有一场暴风雨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