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的夫人于氏,是永和楼上任老掌柜的女儿。

于掌柜与陈松的父亲是世交,陈家出事之后,于掌柜千里迢迢赶到陈州,将陈松接到了长安。于掌柜对待陈松就像亲儿子一般,陈松成年后,于掌柜把女儿嫁于陈松,并将永和楼一并交于陈松夫妇经营。于掌柜辞世后,陈松与夫人恩爱有加,共同经营永和楼。

陈松与夫人在长安不愁吃不愁穿,可也不是没有烦心事,夫妇俩俩人都过了不惑之年,却没有一男半女,这便成了于氏的一块心病。于氏多次提出让陈松纳妾,好为陈家传宗接代续香火。可陈松感念老掌柜的恩情,觉得纳妾对不住于氏,一直没有这么做。

陈松倒不是胡乱夸奖,于氏跟着于掌柜做得一手好菜,嫁于陈松后,便不再显露。今日,于氏见陈松如此高兴,也不藏私,将压箱底的手艺都拿了出来,让张宝儿美美的吃了一顿。跟张宝儿同来的那少年也沾了光,吃的几乎撑的直不起腰来。

吃过饭后,张宝儿向陈松夫妇告辞,陈松将二人送至门外。

“陈掌柜回长安后再见过武公子吗?”张宝儿边走边问道。

“年前的时候,见过一面,还寒暄了两句,他也提到了你,这些日子再没有见过!”说到这里,陈松问道:“你想见武公子吗?上次忘了问他的住处,你若想见他,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哦!不用了!”张宝儿赶忙道:“陈掌柜,你若见他了可千万别说我到长安来了!”

“这是为何?”陈松很是诧异。

“我想自己闯荡闯荡,等混出点名堂再去拜访武公子!”张宝儿解释道:“若不是今儿碰巧了,我也不想打扰陈掌柜!”

陈松摆摆手道:“张兄弟,当初我一见你,就觉得咱俩有缘。你的想法没错,年轻人多磨炼磨炼是好事。不过,既然我们也碰面了,你也不用客气,今后就把这里当你的家,随时可以来,至少可以打打牙祭!”

陈松说的真诚,没有任何做作,张宝儿也很是感动。

离开陈松的家,张宝儿笑嘻嘻看着少年,老老气横秋拍拍他的肩头道:“年纪轻轻做什么不行,非要做这行。说起来也算咱俩有缘,听我一句劝,收手吧,若哪天失了手,腿让人打折就后悔莫及了!”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要有别的门路谁愿意做这行?”少年咬牙怒视着张宝儿:“你可害死我了!”

张宝儿奇怪道:“我劝你改行是为你好,怎么害死你了?”

“前些日子,我生病一直窝在家里。好不容易这才病愈出来讨生计,谁知一连三天都遇到你这个扫帚星。明日便是交份子钱的最后一日了,可我却两手空空,把头岂不是要将我的皮给扒了,你这不是害死我是什么?”

张宝儿听明白了。

长安与陈州一样,各街都有把头,把头下面的人每月都要向把头孝敬份子钱。不仅是陈州和长安,估计天下到处都是一样。

少年之所以频频出手,原来是急于凑孝敬把头的份子钱,自己一连三次挡了他的财路,难怪少年会跟自己急呢。

看着少年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宝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每月要交多少份子钱?”

“我叫黎四,每月要交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张宝儿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在陈州的时候,张宝儿与老叫花两人每月才给把头交五百钱,当然这是因为常昆仁义。换了陈州城隍其他的把头,他们二人得交一两银子,这已经不少了。可没想到,在长安城黎四一个小偷每月就得交五两银子,这也太黑了些吧。

黎四一撇嘴道:“我这还算少的,坊里其他做生意的,哪个不得交十两二十两的,最多还有交五十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