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什么原因,一向张扬的宗楚客,此次来潞州却很低调,不仅随从不多,而且也不说明此次的来意。梁德全带着潞州大小官员前去迎接梁德全,宗楚客的目光在梁德全的脸上扫来扫去,却只说了句:“带我去驿馆吧,一路上也累了。”

在潞州官员为宗楚客所设的接风宴上,洒过三巡之后,宗楚客借着酒劲,笑眯眯地望着梁德全道:“梁刺史,你可知道我此次来潞州的目的吗?”

梁德全诚惶诚恐:“宗阁老,下官不知,请赐教!”

听了梁德全的话,宗楚客心中很气恼:你自己所做之事还故作不知,害得我大老远跑到潞州。

宗楚客的确有气恼的理由。

二十天前,潞州刺史梁德全向中宗上书,揭发韦皇后营私受贿、买官卖官、独行乱政共十三项罪名,请求中宗严惩。

中书省中书令宗楚客将梁德全的上书压了下来,悄悄将此事报告给了韦后。

韦皇后得知后大怒,准备将其罢官。就在这个时候,安乐公主来为梁德全求情,声称梁德全历来对韦后忠心耿耿,定是被人陷害,让韦后放梁德全一马。梁德全其实并不算安乐公主的心腹,安乐公主之所以为梁德全求情,当然是为了每年孝敬自己的那些银子。

韦皇后思忖再三,为了稳妥起见,决定派宗楚客亲自前往潞州一探究竟,然后再做打算。

于是,宗楚客找了个由头,向中宗请奏前来潞州察看。

有韦皇后在一旁吹风,中宗想也没想便准奏了。能将作为中书令的宗楚客亲自派来控查此事,可见韦后对此事非常上心。这也就是说,宗楚客的话最终决定着梁德全生死。

梁德全在潞州颇有油水,但却只知孝敬韦皇后与安乐公主,像打发叫花子一样打自己,这让宗楚客早就心生不满。此次前来潞州,宗楚客已经暗自打定了主意,梁德全若是不识相,那就那就不会让他好过。

宗楚客久在朝堂,老奸巨猾,听了梁德全的话心中虽然不悦,但面上却依然堆满了笑意:“不知就好,不知就好呀!”

梁德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

“梁刺史,可否将你近日所撰写的公文送来,让我一阅如何?”宗楚客话音一转又道。

“啊?”梁德全搞不清楚宗楚客是何意,一时愣在当场。

梁德全的举动看在宗楚客眼中,却被他看作是做贼心虚,宗楚客认定此事梁德全肯定脱不了干系。

“怎么?梁刺史,你有什么难处吗?”宗楚客眯着眼睛问道。

“哦!”梁德全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道:“没有难处!没有难处!”

看着梁德全慌乱地神情,宗楚客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

潞州官驿的客房之中,宗楚客长吁一口气,将案几上的公文案卷轻轻合上。经过再三比对字迹,宗楚客可以确认,给中宗的上书确是梁德全亲手所为。

其实,是不是梁德全上书并不重要,朝堂之中上书弹劾韦皇后的人不在少数,可最终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宗楚客来潞州一趟不易,关键看梁德全自己会不会做事。如果梁德全聪明,能让自己满意了,黑的宗楚客也可以说成白的,绝对保证他没事。

在之前的接风宴上,宗楚客已经点拨了梁德全。

此刻,宗楚客就像一个钓翁,静待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