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片苍凉的浑黄色孤寂中,天无边的深远,地无际的辽阔。那一刻,即使是再强大的人也会感觉到生命的渺小、脆弱和易逝。

张宝儿与苏禄夫妇并未急着赶路,休息的时候,张宝儿向他们详细了解西域各部族的构成与风土人情,毕竟他对西域的了解只是限于魏闲云按照书籍给他的介绍。通过两天来一路上的交谈,张宝儿对西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的思路也渐渐清晰起来。

第三日,张宝儿起的很早,便走出了帐篷。早晨,草原上的空气异常清新,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到像是在洗涤着心肺,令人无比舒爽。

帐篷下面不远的地方,一条小河清洌地流过,或许它只能算一道泉水,因为一步就能跨到对岸。顺流看下去,在宽广的草原上很远的地方向左转一个弯,流进深山或是另一片草原上去了。泉水清澈透明得像是不存在,水底的石头,连上面的花纹也纤毫毕现。这些经过亿万年冲击而形成的、圆滑而造型奇妙的古物,任意捞起一块都是观赏石啊,只可惜太重;张宝儿一想到它们所背负的历史、传说,便顿生神秘和神圣之感。

用过简单的早餐之后,众人收拾好随行的帐篷又出发了。张宝儿与苏禄夫妇在头前策马缓缓前行,华叔、狼天紧跟其后,秋白羽与王林分别带着他们挑选的潞州团练精锐、还有苏禄的几十名侍卫,共三百余人远远的跟在最后。亘古的荒凉、萧瑟的枯黄在深蓝色的天空覆盖下,凭添了肃杀的气势,还有一种博大的凝重深藏其中。草原上也许最绚丽的,最让人痴迷的是有色彩的时节,是花影嫣红、蓝天碧草时节。但是最凝重的、最本色的,能让人感受到草原真正的博大和深邃,还是秋天的草原。

阿史那雪莲见张宝儿贪婪地四下瞧着,不由笑道:“定国公,今日我们便可以到达突骑施的汗帐,那四周的风景可比这里好多了!”

张宝儿点头道:“我有些明白了,草原民族为何个个那么悍勇豪爽,这与草原的博大宽广是分不开的!”

阿史那雪莲叹了口气道:“若要不打仗,我宁愿一辈子生活在这草原之上。”

张宝儿瞅了一眼阿史那雪莲:“你是不是担心哥哥了?”

阿史那雪莲还未及答话,一旁的苏禄笑道:“你还真不用担心兄长,你没见定国公要将一万五千安西北庭精锐铁骑交给兄长之时,张玄表与郭瓘虔都快哭出来了。兄长手中有这一万五千精锐,别说一个阿史那都担,就算是横扫西域十箭部落也是没有问题的,有什么可担心的?”

阿史那雪莲不言语了,但张宝儿看得出她的心事依然很重。张宝儿不知该如何劝她,他看向苏禄:“苏禄大哥,我心里清楚,因为你父亲的死,你心中对大唐朝廷是有怨气的。我只想问你一句,这怨恨可否化解?”

苏禄心中一沉,好半晌不言语。

张宝儿盯着苏禄问道:“若这怨气能化解。我将尽我的全力为你斡旋。若不能化解,你告诉我一声,今后我绝不再提此事,今后我们还是好朋友!”

见张宝儿说得如此真挚,苏禄也不隐瞒:“今后能不能化解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不可能。父汗对大唐忠心耿耿,奉朝廷之命围堵东突厥,而大唐的军队近在咫尺。却见死不救,不仅是我,整个突骑施没有一个人不因为父汗之死,而对大唐怨恨不已。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今后不管突骑施与大唐处于何种境地,宝儿你永远都是我与雪莲的好朋友!”

雪莲在一旁赞同地点点头。

张宝儿叹了口气道:“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枉此次西域之行了。本来,此次我是可以不来的,朝廷完全可以派别人来,但最终我还是主动请缨而来。不是我的本事比别人大,而是因为你与雪莲还有阿史那大哥都在西域。现在是你们最困难的时期,只有我才能最大限度地帮助你们,也只有这样才不会辜负我们朋友一场?”